搶鏡頭的冤魂-懸念故事
我的同事老周給我講過這樣一件離奇古怪的事,這件事雖然不合常理,讓人難以置信,可老周一臉嚴肅的表情,卻也讓人不得不信。
那是上世紀70年代初,正是“文化大革命”時期,“三線”建設火熱,每個村都被抽去一些好勞動力到“三線”當民工。老周剛從部隊復員時間不長,正趕上“三線”抽人,大隊就給了他一個名額。當時農民出去當民工也都爭著去,好歹能混到幾個饅頭吃。老周在部隊當過連部的文書,又是高中畢業,在民工中也算是“秀才”了,因此被“三線”團指揮部選去當文書兼宣傳員。團指揮部有架照相機,他在部隊學過照相和沖洗,這部照相機就他會擺弄。時常有本大隊、本公社,乃至本縣的老鄉求他給照張相,他不能駁老鄉的面子,因此也混了個好人緣兒。
這天,團指揮部食堂那位十五六歲的小男孩,紅著臉,悄悄求他給照張相,好給奶奶寄回去,讓奶奶高興一下。他的父母、爺爺都離開了人世,家里只有他和奶奶相依為命。大隊為照顧他就和“三線”招民工的通融,讓他出來當民工,也混口飯吃。老周也很同情這個命運多舛的小男孩,就痛快地答應了,說著就走出室外,上山找了個背景,“咔嚓”就給小男孩照了一張。
可是相片洗出來一看,老周嚇得“啊”的一聲把照片扔在地上,撒腿就跑出了自己的辦公室。他失魂落魄地把這件恐怖的事情說給了團指揮部的劉指揮。劉指揮笑著說:“這怎么可能,是你看花眼了吧?走,我跟你去看看。”
那時的老周還是小周,他領著劉指揮來到自己的辦公室,老周不敢直視地指指地上的照片。劉指揮向前邁了一步,剛想蹲下身子拾地上的照片,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兩步,倒吸了一口冷氣。原來照片上是一個年輕女子在一棵老桑樹上吊著,麻繩看得清清楚楚,女子梳著兩條過肩的麻花辮,上身穿一件深色底白花的外褂,下身是一條深色的褲子,因是黑白照片,看不出具體顏色。女子的雙腳被一個土堆擋著,眼睛瞪著,極其恐怖。劉指揮畢竟是50多歲的人了,老成得多,他鎮定了一下,拾起照片扣在辦公桌上說:“小周你也真是的,照相機對著個吊死鬼都沒發現?還照?”
老周說:“不是呀。”他把食堂的男孩求他照張相的事說了一遍,并強調就是這張,可是洗出來,就變成了吊死鬼照片。劉指揮聽后,欷歔良久,說:“吊死鬼搶鏡頭?這里邊肯定有冤情。此事你知我知,不要聲張,先向當地公安部門報告一下,這件事說不定與咱‘三線’民工有關聯,要不為什么到你這兒搶鏡頭呢?”
果然不出劉指揮所料,時間不長,就有一位老婦人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來到“三線”指揮部,老婦人說是來找女兒秦玉清的。女兒一個月前就來“三線”工地找未婚夫,她的未婚夫是他們縣石灣村第五生產隊的王文良。
老周說:“大娘,既然您的女兒來找王文良,那么您先找到王文良,不就找到您的女兒了嗎?”
老婦人委屈地說:“我們已經找過王文良了,可他說我女兒沒來找過他,再問他還沒好言語了,真是個活牲口!我的閨女十有八九是被這小子給害了!”說著老人就哭了。
老周勸解說:“大娘,您先別著急,慢慢說,把您的女兒來時穿的是啥樣衣服,什么樣的發型給我文案,說不定民工中有誰看見過呢。”
老婦人說:“我閨女從家出來之前,不知是怎么了,愁眉苦臉的,跟丟了魂似的。那天她跟我說去‘三線’找王文良有事,我問她啥事她不說。她出來時穿的是藍底白花上衣,草綠色的褲子,塑料底的黑布鞋。”
老周聽了驚訝萬分,脫口就問:“是不是梳兩條剛搭肩膀的短辮子?”
“是啊!你見過她?”老婦人有些驚喜地問。老周趕緊掩飾說:“不,不,我沒見過,是我猜想的,我也是民工,農村姑娘大多數都是這樣打扮的。”
老婦人的目光又暗淡了下來。老周安慰說:“大娘,您別急,我去叫人,把你們住處安排下來,然后按您說的樣子,讓各連隊打聽一下,再找那個王文良了解一下,我想您的女兒會有下落的。好了,我這就去安排。”
老周從辦公室出來,直接去找劉指揮,把詳細情況向劉指揮作了匯報。劉指揮也是驚訝不已。照片上的人與老婦人說的完全一致,可以斷定,死者就是老婦人的女兒秦玉清。劉指揮說:“根據情況,死者的尸體可能就在附近,現在需要找到照片上的背景地,特別是那棵老桑樹。”老周接過話茬說:“不讓聲張,咱們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兒去找呀?”
劉指揮說:“這好辦,你把附近大隊的革委會主任一個一個地給我請來,讓他們認背景地。”
還別說,這招還真管用,第一個大隊革委會主任一看照片嚇了一激靈,然后仔細辨認后說:“這是你們指揮部后面的一條小溝,名叫桑樹溝,因溝窄坡陡,一年到頭也沒人去,這吊死的人我不認識,不是我們本地的。”
劉指揮對這位大隊革委會主任說:“你找幾個社員,咱們到現場去看看。”大隊革委會主任說:“在我們大隊境地發生的案子,我們有責任調查清楚,你們等著,我去找人。”
時間不長,大隊革委會主任就帶幾個社員到了。他們來到桑樹溝一看,桑樹在,可沒有吊著人,來到桑樹下,發現樹下有活土,因為是春天,其他地方的蒿草長老高了,就這堆新土的蒿草與周圍不一樣,都說這土堆肯定有問題。劉指揮和大隊革委會主任一商議,決定立即報給公安局。公安局行動迅速,時間不長就派來刑偵科長和幾名民警,也從大隊找幾名社員協助,扒開桑樹下的新土,沒有費多大勁兒,就挖出了照片上女人的尸體。因為離立夏還有一段時日,尸體還沒有腐爛,繩子還在脖子上套著。民警從死者的衣服里搜出幾十塊錢和一封信,信是王文良寫給某縣石灣村第八生產隊秦玉清的,信的主要內容是要和秦玉清解除婚約。涉及的兩個名字和老太太說的完全吻合。
被逮捕的民工王文良在人證物證面前,無可辯駁,如實交待了犯罪經過。原來他來到“三線”工地時間不長,就與外縣的一個女民工勾搭上了。可王文良在家已有未婚妻了,他思來想去就寫了一封向秦玉清提出解除婚約的信。秦玉清哪受得了這種打擊,只身來到“三線”工地,找到王文良說:“我已經懷上了你的骨肉,不能解除婚約!”可那個女民工也聲稱自己懷了孕,互不相讓。王文良在兩難的情況下,心中滋生了罪惡的念頭。他悄悄地掖上了打背包的繩子,說找個僻靜的地方與秦玉清好好談談。這樣,王文良就帶著秦玉清來到桑樹溝下,因為他與那個女民工談情說愛時鉆過這個山溝,所以,他把罪惡實施地也選擇在這里。他們坐了下來,王文良沉下臉來說:“我明著告訴你,我們的婚事至此結束,我愛上她了,你懷的孩子說不定是誰的呢,少往我身上貼。”
秦玉清聽了王文良喪失人性的話,氣得涕淚交加,上去就打了王文良一個嘴巴,二人就廝打了起來。這正是王文良要的效果。廝打中,王文良摸出背包繩套在秦玉清的脖子上,用盡全力去勒,不一會兒秦玉清就不動了。他見秦玉清已死,就背上尸體攀爬著來到他熟悉的老桑樹下,把死者的尸體掛在樹杈上,做了個自殺身亡的假象。可他回到工棚躺在鋪上思量,覺得也不妥,時間一長,尸體腐爛,引去狗叼出點什么,會露出破綻的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埋掉算了!于是他又悄悄地起來,摸黑從工地拿上锨鎬,在老桑樹下挖了個坑,把尸體埋掉了。
如果不是秦玉清的冤魂搶了鏡頭,這個案件一時半會還破不了。這個案子的結局是王文良被判死刑,那個女民工被遣返回鄉。
當公安局向老周索取照片準備存檔時,老周拿出照片遞過去,公安人員接過去看了看說:“錯了,不是這張。”老周拿回來一看,咦!又出現了怪事:照片上竟然是食堂那位可愛的小男孩!